牧 牧野之中 淵渟岳峙
羊 羊復逡巡 炤其餘烈
心 心似磐石 永矢弗諼
一紙詔書,改變他一生的命運;一片忠誠,鐫鑄他亙古不變的事蹟。
一隊東來,自從西出長安城,關中之地已漸行漸遠。出河南地,便是落眼黃沙,今夜,平沙無痕,此夜是夜宿漢王朝的最後一關,不遠處仍是和祖國兵士離別的酒宴,使節們紛紛把握這個最安逸的夜晚,用溫潤的酒精塵封離鄉的愁思以及對前途未卜的迷茫。只有他,輕撫著皇帝親賜的符節,獨自立於關垣之上,仰望著異常明亮的月。今夜有雲,但幾縷浮雲怎能蔽翳浩浩明月?月光似箭,毫不留情地穿透浮雲,並折射成朦朧暗淡且異樣的光芒,他的身後,也拖曳出修長的月影。
幾個月前,匈奴新單于欒提且鞮侯甫上任不久,漢朝便接到匈奴使節的致禮,龍顏甚悅。是日,甫經退朝,一隊人馬逕至蘇武房前,喧鬧之聲不絕於耳。下跪,接詔,詔曰:「遣中郎將蘇武為正使,恭護匈奴使者歸,並攜珍稀琪瑤,以致匈奴之善。」突如其來的重任,蘇武翕忽覺窒,然而平日老成穩重如他,自然面無懼色。
出城之日,微熱,揮別王城,不免回頭顧盼。正使蘇武、副使張勝、兼吏常惠等與親友依序道別,眾皆依依。符節在身,即是代表國家,作為一個使節,最重要的目的即為在外交上打一場勝仗,除了做好君王所付之事,更須宣揚國威。
一路上,蘇武曾笑道:「依你們看這一次匈奴是真順服還是假順服?」
副使張勝道:「應該是真吧!如果是假,匈奴何必將路充國、郭吉他們放回?」
沉默半晌,常惠道:「難說,自高祖以降,匈奴何曾真心歸服?他們若不是覬覦我們的賀禮,就是想利用關市補足所需吧!」
一旁側侍的武將忽地一頓長戟,三人嚇一跳,道:「汝無事何需諕我?」原來這名武將名曰衛逍,原為一名繡衣大使,身長八尺,虯髯滿面,虎背熊腰,平日以勇武見長,先帝曾曰有大將之風,追續樊噲當年之勇。
衛逍怒目而道:「吾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
張勝道:「卿有何高見,當應告我無妨。」
衛逍形容漸緩和,道:「依某之見,夫匈奴,虎狼之國,既非禮儀之邦,何信之有?前困高帝於平城,後辱呂雉於飛翰,又仗地利屢疲我國精銳,焉能有好心?」
蘇武坦然道:「吾等既領君王之符節,背負國人之期望,豈可有辱於君命,遑論匈奴,縱入龍潭虎穴,何懼之有?」
常惠道:「莫非是匈奴新主之計?」
張勝道:「既來之,則安之,待入匈奴氈帳,便能分曉。」
沉默半晌,常惠道:「難說,自高祖以降,匈奴何曾真心歸服?他們若不是覬覦我們的賀禮,就是想利用關市補足所需吧!」
一旁側侍的武將忽地一頓長戟,三人嚇一跳,道:「汝無事何需諕我?」原來這名武將名曰衛逍,原為一名繡衣大使,身長八尺,虯髯滿面,虎背熊腰,平日以勇武見長,先帝曾曰有大將之風,追續樊噲當年之勇。
衛逍怒目而道:「吾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
張勝道:「卿有何高見,當應告我無妨。」
衛逍形容漸緩和,道:「依某之見,夫匈奴,虎狼之國,既非禮儀之邦,何信之有?前困高帝於平城,後辱呂雉於飛翰,又仗地利屢疲我國精銳,焉能有好心?」
蘇武坦然道:「吾等既領君王之符節,背負國人之期望,豈可有辱於君命,遑論匈奴,縱入龍潭虎穴,何懼之有?」
常惠道:「莫非是匈奴新主之計?」
張勝道:「既來之,則安之,待入匈奴氈帳,便能分曉。」
車行轆轆,黃沙層層,迎面沙塵如刺般毫不留情地翻滾,有幾人曾於如是惡地中走過?俗話說:「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使節通常貧窮,莫若是衛侍一類,公侯之族哪有閒情逸致前往異域冒險?
又思及前征匈奴名將,如李廣、趙破奴等人,竟爾在此逆境之下長年征戰,寄身鋒刃,腷臆誰訴?屍曝砂礫,血濺長城,及今履此地,方知兵燹之禍不淺。
潛思至此,蘇武竟有些不安。雖然月光皎潔,但它真能照亮當前之路嗎?夜深,蘇武逐步步下城垣,與眾使節共度出酒泉郡前最後一宵。
後人有詩曰:「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黲淡萬里凝。」瀚海之惡,絕非一般人所能忍受,匈奴歷年馬背之上,仗著其先天上體格、作息的優勢,在大漠中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是無垠大漠間一股強大的勢力,至古以來便常藉著中原衰亂疲弊之時南下牧馬、飲馬黃河。又思及前征匈奴名將,如李廣、趙破奴等人,竟爾在此逆境之下長年征戰,寄身鋒刃,腷臆誰訴?屍曝砂礫,血濺長城,及今履此地,方知兵燹之禍不淺。
潛思至此,蘇武竟有些不安。雖然月光皎潔,但它真能照亮當前之路嗎?夜深,蘇武逐步步下城垣,與眾使節共度出酒泉郡前最後一宵。
一路北行。
兵士報:「已到和林。」
蘇武揭開車簾,顧盼四周,但覺不似河南地的黃沙滿天,只是馬車輪軋砂礫,不時發出嘎嘎聲響,比起西域,更覺一片荒涼。和林,是匈奴的王廷,匈奴雖逐水草而居,但大漠水源充足的綠洲,仍然是良好的根據地。兩旁林立眾多持戟和戣的衛侍,然而眾衛士竟交頭接耳只顧言語,髣髴無視於中國使節。
常惠頑笑道:「這個妻後母,暴寡嫂的蠻夷之邦,果然便是如此爾爾。」說罷,車上眾人盡撫掌發噱。
莫曰一柱香,兵士告知:「距離單于的氈帳已剩兩舍。」眾使節連忙起身整裝,車外的氈帳亦逐漸增多,不時仍可看見匈奴單于的大纛在熾熱的風中飄揚,飄揚的大纛竟似熊熊烈火般地熠熠發光。
「宣使者覲!」禮官如是呼喊,然而聲音卻顯疲憊。蘇武和張勝等人,踏著象徵天國的步伐,仰首緩步進入單于的氈帳,只見單于欒提且鞮侯箕距於兕皮之椅上,態度略顯傲慢。略觀單于欒提且鞮侯,身著狐皮之裘,頭戴翎羽之冠,足踏錦貂之履,手持和闐之璧,雖是剛即位不久,然而其精明之態表露無遺,但從初履至覲見,卻不甚尊漢朝之使,蘇武見狀,心中一驚,便知有變,只聽單于朗聲而曰:「貴國何事而來覲?」
蘇武恭呈上御書竹簡,並道:「吾君念單于昔日之善,使吾攜珍稀若干並遣匈奴眾使來,大王一看便知矣!」
單于接過竹簡,約略一看,道:「朕知貴國之意矣!」俄而帳外呼聲大作,原來是匈奴將士之喧囂也,單于見狀,告使節道:「吾尚有事,汝等先入帳休息。」說罷,吩咐一旁禮官幾句,逕自帳外去了。
匈奴禮官遂攜蘇武等至一氈帳,道:「汝等權且下居於此,待吾君事畢,令當召見。」說罷,躬身一揖即退。
蘇武召眾人議道:「吾觀單于之態,並無與我國建交之意,卻一意虛與委蛇,加之禮數之不周,固敷衍之效,眾以為何?」
常惠道:「依此等之狀,吾等欲歸國恐難矣!」
衛逍道:「沒想到小小蠻夷之邦竟跋扈至斯!」
張勝道:「是或有轉圜亦未可知,眾亦不需過慮。」眾皆歎息。忽然間,一事突生,亦改變了大漢使節的命運。
衛逍道:「沒想到小小蠻夷之邦竟跋扈至斯!」
張勝道:「是或有轉圜亦未可知,眾亦不需過慮。」眾皆歎息。忽然間,一事突生,亦改變了大漢使節的命運。
日日氈帳之中,真可謂是度日如年;匈奴單于的傲慢,盡在對待大漢使節的態度上表露無遺。
一日夜晚,已至夜半,寒風如利劍般,彷彿在切割著塞外的時空,然而,在一個偏遠的氈帳之中,竟仍透出若隱若現的燈光,曳曳的燈火,隱隱約約地將兩個模糊的人影投射在皓白的帳布之上。雖然身在異域,蘇武仍不免感到弔詭。昔日,人定之後,萬物皆息,如今,不尋常的景象,似乎幽闇著一件陰謀,它正在黑暗中蠢蠢而動。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蘇武不免躡手躡腳地朝著燈光跬步而行,然而,正在接近那團燈火約一箭之遙時,燈光倏忽即滅,蘇武心中猛然一驚,便知已被人發現,情急之下連忙回首,竟一無所見!蘇武稍一定神,喃喃自語道:「不知匈奴又有何詭計?」四顧而盼,並無異狀,又見那適才燈火闌珊的氈帳,自己前幾日並未步履,顯然是匈奴將領所寓,心中疑竇益愈加深,然為不驚動四周,蘇武仍然小心翼翼地回到其所。
翌日,蘇武醒來,尚睡眼惺忪,只聽得帳外有人輕聲交談,又昨夜疑雲未定,連忙出帳探視,原來是張勝同一個匈奴士兵正喁喁私語,二人見了蘇武,亦是一驚,但張勝倏然鎮定,轉身向蘇武一揖,道:「蘇兄可好?」
蘇武微指匈奴士兵道:「此人為誰?」
張勝忙道:「此虞常之卒也,虞常為吾少時之交,是以捎信而至。」蘇武頷首,對張勝言:「敘情班荊尚可,切勿平生事端。」
張勝道:「屬下自知,畢無負出使之意。」蘇遂入帳中,密召衛逍、常惠與呂陽川,謂:「汝等可知虞常為誰?何以副使交之甚善?勿復隱我!」
常惠道:「虞常,長水人,先前隨匈奴渾邪王投降我大漢,但前年趙破奴將軍出塞受降城時被俘,因而全城投降,虞常便也是在此時回歸匈奴。」
呂陽川道:「那何以副史又交善於虞常?」
蘇武道:「張勝言他二人為少時故交,但我卻疑張勝何以暗中見其信使,見我來時大有驚慌之態,吾意其不尋常,汝等權且暗中替吾偵查,如有異狀,再來告我。」遂散。
至此蘇武與其心腹便處處留意,且更暗防著張勝。一夜,塞外之風依然凜凜,蘇武的帳被輕彈兩聲,蘇武壓低聲音道:「進來。」只見衛逍輕輕走進來後,附於蘇武的耳邊道:「我適才見一些兵士進入張勝之帳,行跡頗可疑。」
蘇武道:「汝見孰乎?」
衛逍道:「人多不及詳觀,不過有衛律一人,嘗為大漢使節,然衛律歸後,適逢其友李延年遭戮,未免牽連,遂逃至匈奴,現封匈奴丁靈王,以其多變,似非善類,吾等須慮,以防有變。」
花開並蒂,各表一枝,且說張勝心腹,偶見衛逍徘徊於帳外,連忙告知張勝,張勝忖道:「蘇武之徒,其心在漢,並不妨我行事,不足多慮。」時虞常亦在帳中,旁還有一人,身著匈奴之服,眼觀八方之變,此時忽地言道:「蘇武便是你們正使吧!張兄何知其不足為患?」
張勝道:「緱王莫慮,彼心在漢,然行事戒慎,故吾不邀其與我起事。」
那緱王仰天而歎道:「吾何是緱王乎?但願此番而成,則富貴未可限量,漢朝仁義行天下,吾必將衣錦而歸。」
虞常道:「依吾之計,衛律必將捐館,漢怨衛律久矣,若致知漢皇,則澤被吾裳矣。某年某月某日,單于外出打獵,吾等乘機發難,如此如此。」
張勝道:「緱王汝速報可信將士知,二旬日後斬衛賊於庭。」眾人計議已定,皆歸。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張勝等人正疲思謀畫,豈知有將士於發難前一日背叛告密於單于,單于震怒,乃召集大軍攻擊,緱王等七十餘人無一倖免,虞常亦遭活捉,單于遂命衛律主審。
張勝得知消息,即如熱鍋螞蟻,又怕虞常供出自己亦是謀畫之人,連忙報告蘇武。蘇武知後,亦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道:「汝使節不當,竟出此紕漏,現在事已成局,夫復何言?」眾皆默默不已,蘇武來回踱步,道:「一子錯,滿盤落索,事已如此,必會罪我,毋待遭禍致死,更負國家之重任!」一席話,磅礡壯烈,彷彿連空氣都遭凝結,眾人垂首不語。蘇武一歎,抽出腰佩長劍,便要尋死,張勝、常惠連忙阻止,嘗惠出手奪其劍、張勝抱其身,終阻蘇武之死志。
虞常果然供出了張勝,匈奴單于欒提且鞮侯怒火沖天,召集匈奴官員,議誅全體中國使節,左伊秩訾王忙諫曰:「他們謀反的目標不過是衛律,臣覺不須趕盡殺絕,否則,若有人欲篡位而自立,當何以重其刑罰?臣覺當使其投降我國,以彰陛下之德。」
匈奴單于聽完後,怒氣仍在,經多位重臣勸諫,方道:「既然眾卿不欲殺戮漢朝使節,必將使之投降,衛律,彼既欲殺汝,此事便由汝執行,直待事蕆再上報我知。」
衛律唯唯,心道:「真便宜汝等鼠輩耳!」
衛律遂行至漢使節所住氈帳,時蘇武、張勝等人皆惶惶而待,見衛律行至,除蘇武之外,皆如見了閻王一般,莫不驚懼而戰慄。
衛律見狀,直覺可笑,仍道:「單于有德,只要汝等投降我匈奴,便饒一死,尚捐官吏以待汝!」
蘇武轉身對常惠等人道:「使皇帝親賜服節受辱,無法光榮而歸國,武起可忍辱而活?」說罷,拔出佩刀,橫頸一抹,便要自殺,衛律諕了一跳,連忙抱住蘇武,然蘇武已傷刀下。衛律叫了一個小兵,命其前請巫醫,並與眾使者在地下挖了一個土坑,點燃煴火,將蘇武至置於土坎之中,幾經推拿醫治,蘇武始覺醒,然因失血過多,身體依然孱弱,衛逍、常惠、呂陽川等人痛哭,連忙用轎將蘇武抬出休養。
衛律見蘇武已無性命之憂,逕付王庭回報單于,匈奴單于欒提且鞮侯聽玩衛律所訴,對於蘇武起了莫大的好感,心想:「別人說:『只見荒田生蔓草,幾曾沙土見黃金。』想不到大漢使節中,雖有敗絮,但清流尚存,若能歸於匈奴,實我國之大幸也!」
故命衛律道:「若能招降蘇武,必有重賞!」
忽外有一卒報:「虞常已處決!其人頭正懸於天戟之上。」單于聞後喜而笑。
衛律再訪蘇武道:「漢使節張勝,謀殺單于近臣,眾使節應立即誅殺,唯有投降者,可赦。」說罷,拔出佩劍,快如雷霆,直取張勝咽喉,張勝大驚,連退多步乃止。原來衛律知張勝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故以懲其為藉,愈收眾人之心。張勝不勝恐懼,當即跪下求饒道:「是至於今,不降則身死,我降匈奴乎!」此時,一些使節見副使已然投降,便如失了根的浮萍一般,亦同下跪請降。
蘇武雖傷勢仍然未癒,此時卻不動聲色,恨視於眾使節,默然無語。衛律僅依一股神氣,回視蘇武,道:「副使有罪,正使須受連坐而罰!」
蘇武道:「吾既非張勝同謀,又不沾親帶故,何需連坐!」衛律微慍,持劍向前,蘇武坦然相向,臉無懼色矣!
衛律無法,又道:「我先前棄漢之懷,投奔氈帳之地,非因之而困頓,反蒙大恩,封我王爵,擁數萬之民,享天人之富。汝今一降,明披瑞衣,非有不及衛,反益加之,否則屍骨曝砂礫,千年之後何存?」蘇武噤而無聲。
衛律又道:「為我之故,汝歸匈奴,吾與汝及交如刎頸;若弗受此恩,越今日,欲思見我,豈能如願?」
蘇武視死如歸,忿道:「汝為人臣,不思其恩,反叛其主,又叛父母,投於氈裘,甘身寄蠻夷,既不忠不孝至此,無何思見汝?且單于重汝,托生死大事於汝,竟反不公平判決,反欲激二國之君以鬥,而安立於旁冷觀其成敗,從中獲利。汝知之矣,南越王殺漢使,全國被屠,納漢之九郡;大宛王殺漢使,卒懸首於長安市;朝鮮王殺漢使,旋滅國矣!惟匈奴尚未為之,明知我不欲降而屢說我降。豈汝欲見中凶之戰,而匈奴之災始於吾乎?」
衛律知其無法說服蘇武,仍詳稟單于欒提且鞮侯。單于聞後,愈敬蘇武之節,亦更欲其歸服。忽然間,單于心生一計,叫過衛律,告知,衛律額手稱慶。
幾日之後,衛律攜蘇武至一冰窖中,命衛士關其閘門,囚蘇武於其中,斷其飲食,並告知:「若汝欲降,則呼取食!否則餓死矣!」
蘇武道:「死尚不足辭,何以因懼死而變節?」衛律遂歎而出。
時天降大雪,萬里冰封,置身於冰窖之中,焉是常人所能忍?況於大漠之中,鮮有生息,一二日後,蘇武饑餓難耐,遂除其裘,拔裘之毛以食,渴則飲雪,如是者十餘日有餘。
衛律日後開窖而視之,見蘇武仍存,心中大為驚異,餘匈奴人亦大駭,以為有神助,故不敢殺。衛律百思之後,囚蘇武於北海之濱,並遺其公羊若干,諂笑道:「若能使群公羊產子,則釋汝歸漢!」
蘇武遠眺北海,則泱泱大湖,目不視邊際,就如同他歸國之夢,依然橫無際涯,所幸一旁有幾間小屋,炊煙未斷,料有人居之,然莫不感到淪落異域的悲悽!日漸西落,北風勁而大雁稀,夕陽殘而悲風冷。半年前,初次踏上使節這條路,但而今,轉眼成為北海畔的一位牧羊人,他所秉持的,也不過是完成使命的忠心,今日的蘇武,已非昨日的他,他悲壯的豪情已不復存在,但他那顆固執的忠心卻仍然常在。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僅僅是踏著緩慢而穩重的腳步,伴著他那一群羊,癡癡地等待奇蹟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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