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的文字不若一般通俗文學般可以迅速閱覽,他的文字往往隱含著更深一層的象徵、意涵,兼以融入他自己的際遇、歷程,再譜出生動的情節,因此也唯有慢慢咀嚼,才能嘗到字裡行間淡淡的菜根香。
<致父親的信>中,卡夫卡記錄著從小到大父親對他的苛責、要求及其影響的自省與內心的反抗,透過書信有如紀實般一一道出,讓越過時空讀此信的讀者依然感受到那份精神上的負荷。在醫學上長期精神上的壓力往往會影響生理的健康,而自省能力過於常人又心思細膩的卡夫卡所面對強摩剝削般的精神壓力尤其巨大,故而將這份重擔轉移至文學當中,創造出無人可取代的風格。
浸浴在卡夫卡的文字當中,總覺得他對文學的執著不是尋常人可比擬的,藉由閱讀他的文字,讀者可感受到寫作這件事對卡夫卡而言是神聖的,他付出無比的專注,在字句間推敲,成就了耐人尋味的篇章。執著並不完全是死腦筋,端看處境而定,而不執著卻也常落得梧鼠技窮、滿盤洛索。相較於卡夫卡對於文學的這份執著,時常只有三分鐘熱度而渾渾噩噩的人望之應當豎然起敬。
書中提到,在卡夫卡一九一一年十二月二十五號的日記中寫道:「民族通過文學讓自己在面對外在的敵對環境與審視自我時,能保有一份驕傲,因為它是書寫一個民族的日記。」身處國際關係板盪的臺灣,或許能體會卡夫卡當時寓身捷克的這種感覺吧!自古洎今,文字是延續一個民族精神、文化不可或缺的元素,不知多少沒有文字紀錄的民族湮滅在浩浩湯湯的歷史洪荒中。縱使處於已如地球村的二十一世紀,俯仰之間無形吐納了世界各地多采的文化,然而以文學記錄下的點點滴滴依然重要,這不僅僅是抒懷、闡述,更是對於存在的一種證明。
<守墓人>這篇劇本乍看之下雖角色不多,又輔以怪誕、跳脫的情節,然而各個角色之間,卻有著某種相似的關聯。一如卡夫卡其他作品自我寫照的K,守墓人是卡夫卡自己的投射,而他守護的墓園是卡夫卡一生奉獻心力的文學世界,墓園中的鬼魂,就像是作品中所創作出的角色,雖然作者創造了他們,但角色卻有如具有生命般躍然紙上,反而支配了作者的思緒。這種情形在文壇上時有所聞,也常有作者不忍心處決與自己已有感情的角色,卡夫卡藉由這篇劇本將這種情感生動的呈現。另一部分,<守墓人>也藉著當中角色做出與其理所當為的本分相悖的行為來闡述對存在及「註定」的懷疑及對抗。
由於卡夫卡特殊的處境,造就他與世無雙的文學風格,今日讀了這本<卡夫卡三重協奏曲>,雖然倉促間無法透徹,然而能一窺此文學大師的心境也已令我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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