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上的多樣性,在政經方面我用「階層」這個詞來表示。眾所皆知,社會上的政治經濟階級必定存在,也不可能有齊頭式平等。無論水平或是垂直流動,社會階級是能夠也允許流動的,以往造成垂直流動最簡單直觀的方式是教育。
幾十年來在資本主義下,經濟上社會越來越趨向M型,垂直流動的幅度縮小,但是總體而論,只要肯努力還是能夠流動的。
弔詭的是,儘管社會型態越趨向M型社會,但社會上真正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人又有多少?真的不到民不聊生、不啃樹皮難以過活時不會有像古代那樣揭竿起義,來場大規模、暴力的階級流動?在大環境中,越來越痛苦是慢水煮青蛙,絕不會明顯到一朝一夕就明顯有感,在這樣漸進的環境中,是不是大多數的人都忽略了、或者無視這大環境的變革?於是,目前臺灣的社會,多數人活在粉飾的太平中,就算注意到這緩慢的變革,卻也無能為力。
蜩螗悲國事,國士心傷。心傷沸羹的英才,有其理想報負;想維持原樣的老臣,有其謀略算計。決定國家未來方向的是這群站在政治頂端的人,他們的每個決策影響數以萬計。
存在的制度經過時間的淬練下,會有不合時宜的地方。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總有英才看出端倪,這些不合時宜該被摒棄,而有了改革的構想、呼聲以至於行動。
國家提出新政策,如最近的年金改革、一例一休等,社會上必有此起彼落參差著正反面不同聲音;漲個價,就哭的呼天搶地。發表自己的觀點固然是好事,然而論點總要有所依憑才能取信於其他族群吧?若只顧私利而危及公共利益,又有誰會討論、審視提出來的觀點?
好的變革、決策是運籌帷幄的成果,然如同systemic bias般存在各式不確定因素,即使經過縝密的思考、模擬,還是無法完全掌握決策後的成果。政策的推行亦若是,縱使在理想狀況下,即是經過與各界溝通協商、參考各領域專業意見後才推行(這實在很難達成,越趨近理想狀況需要的是越高素質的決策者),相信還是難以得到廣泛群眾的接受。
問題的癥結,在於普遍缺乏永續經營的概念。換句話講,就是短視近利,不懂知足常樂。
以自己的利益為出發點考慮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但是多數人無法瞭解、或無法接受不同階層的觀點。不同的階層的人,有不同的煩惱、需考慮的觀點,對於同一件事的立場往往也不同,就有了階級意識。
社會廣大的一群人(也就是在M型社會尾端的高峰),長期生活在社會底層,就算是勤奮工作了一輩子,有機會改變社會階級嗎?必須說,在這一代機率很小,但會發生在下一代中。
對他們而言,生理的需求比起甚麼永續經營的空談還要重要,如此能狠下心說他們是短視近利?這不能完全怪他們,他們覺得一鳥在手勝於二鳥在森,這是基礎生理需求的滿足。但對於位高權重者或是中產階級呢?在衣食充足下,是不是能多想想在利益之外,是不是能更知足,對其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付出更多的關心。
底層也有群人已經觸底沒法再爛了,因此遊手好閒、偷搶擄掠,一旦經過向下沉淪至底,沒有翻身的希望,更難脫離萬惡淵藪。如此,社會上其他人亦不會施予憐憫關照的援手,援手,是給予處於困境卻試圖努力進取的人。
群眾所趨,是他們眼前的利益;利字當頭,又豈知知足?在改革志士眼裡,會有燕雀豈知鴻鵠志的感覺,畢竟貪圖眼前小利最後的結果往往是自己需付出更大的代價(如地溝油事件)。
同樣的,也會有人以「不知民間疾苦」來形容達官貴族,這我當然不反對,畢竟不管士農工商樹大必有枯枝,許多顯赫階層的發言也令人咋舌,這群顯耀,也不少惟利所趨、貪得無厭之徒。
無中生有一個全新的觀念很難,因為要有全盤的思考與顧慮。一個新觀念的推動更加困難,尤是牴觸多數人眼下的利益時,更會讓推動者感到窒礙難行。一個觀念的改變與接受是需要很長的時間的,在民主社會另一個影響變革的是選舉,故而這類觀念的潛移默化需要循序漸進。
孟子說君子有三樂,第三樂是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英才,在未來相對於其他人有更大的機會站上頂端,也更有機會決定未來變革的一群人。十分認同「地表最強國文課」對這句話的觀點,要教育英才的是道德、是思辨能力、是人格養成。
一樣米養百種人,出身不同、職業相異,俯仰之間社會不會放棄任何人。英才肩擔重任,達則兼善天下;凡人,亦努力做好自己應為的角色。思考是不是自己該拿的,拿得合不合理?利益,是讓人看不到永續的最大盲點。
會寫這篇文章,是因為身處這個資源漸漸枯竭的環境,身為最無可奈何的一代,一踏入社會就面對資源被利用殆盡的斷井頹垣,同樣的能力、同樣的年紀,但放在差距三十載的時空報酬卻如天淵之別。也因此在自己不斷前進的步伐中,學習懂得知足,更加迫切地希望能永續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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